热水瓶和咖啡壶

　　人各有性，有的如热水瓶——外冷内热，内心再沸腾澎湃，外表仍显冷淡，不过有时满腔热情一个不小心，就会“噗”一声将热水瓶塞顶出来;有人个性如咖啡壶——那种壶盖上有只玻璃球的老式咖啡壶，一旦沸腾，玻璃球里一览无余地显出其滚烫的内在，即时香溢满室，老远就能闻到。

　　笔者的一位姑父是老法国留学生，又侨居美国多年，个性就如只老式咖啡壶，人未到，一股浓浓的咖啡香已迎面扑来——还是法国式的!姑父姑妈并不富有，且无儿女，如咖啡香般的处世哲学，令他们的晚年生活充满尊严又滋润潇洒;为一睹上海世博，不顾八十好几的高龄飞回老家。我曾为他们写了首打油诗：花见花开，狗见狗欢，车见车载，人见人爱……

　　作为侄女，自然义不容辞担当观博义工。其中一个节目，是带老人回老宅一游。老宅为西区一幢法式花园小洋房，老人从出生起至离开上海，在内生活了几十年，现今为一对外开放的企业所用。

　　门房一位十分儒雅的先生问明理由后，笑容可掬地请我们入内，原来的客厅现是一间大办公室，几个青春可人的女孩子一听是老屋主回来看看，顿时雀跃欢快起来：“哎哟，我们就老在猜测这房子原来是谁的，发生过什么故事……”老人的咖啡壶内笃笃作滚了，但还是识趣地及时打住，不影响她们工作。重返老宅，老人情绪一高，把身份忘了，以为回家了，逐个带我和先生观看昔日的饭厅书房，刚想上楼，冷不丁一个阴傲的声音响起：“你们是哪里的?啥人准许你们进来的?”“我们以前住在这里，想回来看看……”老人嗫嚅地回答着。“……现在非常时期，希望谅解，我送你们出去……”说着，遂背过身作***机状。